生命的长度与宽度 ——59岁生日感言

 

做完纪念512汶川大地震特别节目,我才意识到几乎忘了件大事,就是忘了写每年必写的生日感言。与此同时我也第一次感觉到汶川大地震与我的生日相隔如此之近,而之前从没这种感觉。也许是汶川大地震十五周年与我的59岁生日这两个数字比较特别吧。

十年前,在汶川大地震五周年纪念日时,我的九集公路纪录片《西边有海》第一集《汶川的秘密》在优酷上线,瞬间成为排行榜第一,两个多小时点击量就超过20万。当然,之后大家就看不到了,也就没有了然后。

掐指算来,死于倒塌的教学楼之下的映秀镇小学生们如果活着,到现在最小的也应该超过20岁了,而我的满头乌发也变成了稀疏的白发,按照我老家南昌的算法,59岁就是60岁了,算是真正步入老年了,尽管有人说我还是育龄青年。

看着镜子里自己已经变成灰白的须发,想起那些我采访过的在大地震中失去了自己孩子的映秀镇小学生的父母亲。在他们的记忆中,他们的孩子被定格在那天离家时的摸样,永远稚嫩,永远灿烂,当然,也是永远的痛。我的心也在痛,不是为了我的老去,而是为了那么多不该逝去的年轻生命,他们本可以看到更多的世界。

           2007年映秀镇小学学生,后面是教学楼

地震前映秀镇小学教学楼

            

          地震后的映秀镇小学,教学楼不见了踪影

他们没有看到的世界有很多黑暗,也有很多美好,不管黑暗还是美好,他们都有权利去经历,去选择,可惜,他们过早地失去了选择,不仅如此,在死后他们还失去了名字,甚至失去了数字。

记得有一次在与一位朋友谈起睡眠与健康的话题。他说有一种理论认为,如果人每天能睡十个小时的好觉,那么他的生命将会延长若干年。我笑着说,我每天睡六个小时,也许我的生命会比那个每天睡十个小时的人短一点,但他每天多花四个小时睡觉,加起来多花的时间也许早就超过了他因为多睡而多得的几年,关键是那多得的几年怕也是垂垂老矣,行走都有困难,就别说享受和创造了。而我却每天多出了四个小时,可以阅读,可以旅行,可以泡妞,可以思考,可以做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我的生活可能过得更有意义。我这朋友大笑着说:同意!

这个话题说起来风轻云淡,实际上是一个很严肃的哲学问题,牵扯到生命的长度和宽度问题。生命的长度好理解,就是你能活多长。生命的宽度是指在你生命中你经历过的事情的数量。对于老傅我来说,我不会刻意为了追求生命的长度而放弃生命的宽度,我会在有限的时间里尽量多地看这个世界,研究这个世界,试着为这个世界带来一点新东西,也许最终我并没有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新东西,但我至少试过,不会遗憾。

但生命的长度也很重要,没了它,生命的宽度也就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就没了依托。又因为人类的成长期很长,需要大量时间来学习,所以任何的正常国家对青少年的保护都特别用心,老师,校车,校舍质量都是往最高标准上靠,而不是反之。当他们成熟之后,生命之路他们就可以自己选择,是追求生命的长度还是生命的宽度,都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可惜,在汶川大地震中,有太多的如花少年凋谢,在他们开启未来大门之前,这个世界就对他们关上了大门,这个世界连选择的权利都没给过他们,痛哉!痛哉!

没有了生命的长度,就不要奢谈生命的宽度。如果一个社会连儿童的生命都不能保护好,让他们的生命短若昙花,那么这个社会就不会有宽度,就是一个极为冷酷的冰雪星球。

作为一篇生日感言,此文太过沉重,不太讨喜,但到了59岁的年龄,老傅真的不想再强作欢颜,再去费尽心思讨好人,因为喜欢不喜欢,那是你的事,写不写,却是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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