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里的经济学——武汉疫情七

前几天有个读者留言，希望看到老傅对未来中国的经济分析。老傅之前写过很多对中国未来的分析（www.fuzhibin.blogspot.com），里面对经济学多有涉及，但对某个现象做一个单独的经济学分析老傅还从来没做过，因为在现实生活中，你很难将人们的行为一一剥离出来，不谈政治、社会的行为，只谈经济。

同样，关于武汉疫情，你也很难将政治、社会与经济分开，就像近日来美国欧洲的股票市场狂跌，看上去是经济问题，实际上是大家对美国政府对抗武汉疫情的措施不太有信心。当美国国会的家庭救助法案一出来，美国股市又狂升9%，原因无非是大家又有了点信心。上周日（3月15日）美联储虽然将美元利率降到了接近零，周一（3月16日）从亚洲到美洲股票市场依然是一片绿油油，美国道琼斯指数更是跌了近三千点，创下历史第二记录，也是三年来最低，美国总统川普之前引以为豪的超高股票指数增长归了零，原因还是大家对武汉疫情的发展没有底，对世界经济也没了底。

毕竟人首先得吃饭，养家，所以很多政治行为有着直接的经济动机，对此我们从各地应对疫情的措施以及后果可以看得很明白。比如武汉疫情乍起之时，对武汉肺炎的确诊异常苛刻，最后的决定者居然是位于北京的中国疾控中心，原因就是一旦确定是武汉肺炎，国家就要承担所有费用，一天不确定，你就得自己掏腰包一天。中国媒体上曾经有报道，一个孕妇患上武汉肺炎，治疗花了20多万，因为没有确诊，国家不给报销，没钱以后停止治疗，结果一尸两命。

武汉刚宣布封城时，大批民众拥入武汉各大医院要求检查，造成了武汉各大医院人山人海，给武汉肺炎传播造就了更大的机会。这个现象直接原因是心理恐慌造成的，但深层原因与中国平日里在医疗保健上的投资太少也是分不开的。在今年开初第一篇文章《我们都是悲剧出演人》（阅读链接www.fuzhibin.blogspot.com）里我曾经引用过一份2017年世界各国卫生医疗支出占本国GDP比例的排名，中国在所有150个国家中排名123位，排在坦桑尼亚，几内亚这些非洲国家的后面。在发达国家里，一般患病都是由家庭医生接诊，然后医生给出专业诊断，有必要的话再到大医院里去。缺乏完善的医疗体系，社区医生专业训练不够，造成平日里中国各大医院就人满为患，一有风吹草动，医院成了节日里的菜市场就不稀奇了。

而美国国会推出《家庭对抗疫情法案》，免费检测武汉病毒，带薪病假，增加联邦医疗补助和食品补助也是因为担心美国国民因为医疗费用问题或失业问题不去检测和治病，造成隐蔽的感染源，增加病毒的传染面。

而在近邻韩国，所有检测免费，你甚至可以坐在汽车里做检测，几天后就知道结果。到现在为此已有20多万韩国人做了检测。要知道，这可是一大笔钱啊。在武汉你要做检测的话得先掏钱，确诊了是武汉肺炎才免费。就是那个因为吹哨而闻名的李文亮医生，住进医院很长时间了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得了武汉肺炎，所以还得自己先掏钱治病。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想象有多少人不愿去检测，不愿去医院，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所以我们会看到一些城市会出台政策，规定药店不准卖退烧药和治疗感冒的药，希望逼人出来检测。话说，如果你能像韩国这样免费检测，谁会躲来躲去呢？

我在网上找了一下，从疫情爆发以来中央政府拨付给湖北的抗击疫情的资金只有两笔，一笔是拨付给湖北省10亿人民币，另一笔是拨给武汉市3亿元建造医院。湖北省6000万人口，平均每人得到的资助是21.67元。

另外，中国财政部网站透露，财政部与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今年拨发人民币603亿元经费，加强基层疫情防控。按照14亿人口计算，用在每个中国人头上的防疫费用是43元人民币。而2019年中国政府的税收是多少呢？157992亿元，也就是说，平均每个中国人交税1万1千多元，这还没算上各种收费和土地销售收入。

在网上搜寻资料的时候，我还看到下面一则消息，说是截至3月13日，武汉市一共设置了69个安置点，累计安置了4843人，累计发放临时生活困难救助金5839人，1609.8万元。这些被安置和被发放临时生活困难救助金的人主要是因为封城滞留在武汉的外地人。1千6百万元分担到5千8百多人头上，每人要分摊到2757元，从1月23日封城算起，到3月13日，一共是50天，每天大约55元人民币，基本可以够吃饱肚子。老傅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不能将人家检查完身体送回家，这样花钱可能还更少些，为什么要花钱让人家待在武汉受苦？

下面老傅就要给大家谈谈灾难经济学了。

过去军队里有种发财的方法：吃空饷，就是军官向上面报告，我有1千人马，但实际可能只有800人，甚至500人，这样上面发下来的饷银就能省下一大笔，军官就可拿着这笔钱去花天酒地养二房三房。

我在被关在南昌第一看守所的时候，算过看守所每天提供的伙食成本。大米是粮库过期淘汰的成米，本来是不能再给人吃的，只能为工业使用，价格极其低廉，菜是菜市场的烂菜，没油少盐煮一下。狱警告诉我，财政上给每个囚犯拨款每天7元人民币的伙食费。按照这个成本，每人每天两块钱也不用。每个监室按20人计算（大部分时间超过这个数），一个监区十个监室，整个看守所十个监区，2000乘以5，每天看守所可以从囚犯们伙食费里至少赚到1万元人民币，一个月就是30万。所以看守所非常欢迎各个办案单位送人过来，极不喜欢什么取保候审。当然，扣勀伙食费只是看守所狱警们发财伎俩的明规则，暗的伎俩还有很多，以后我写回忆录的时候再与大家详谈。

说到这里大家可以明白，为什么武汉官方宁愿化大价钱将人扣在武汉也不愿意化小钱将人家送回家了吧。第一，这救济了多少人，鬼知道，上下一串通，空饷可以吃得很嗨。第二，救济每个人化了多少钱又没发票，最多一个签名，（老傅估计签名都没有，最多送个盒饭）搞这种钱太容易了。

前两天湖北应城发生一起抗议事件，起因就是警察应垄断社区蔬菜供应人的要求，将向社区提供便宜菜的志愿者抓了起来，社区住户不高兴，闹将起来。应城仅仅是孝感市下面的一个县级市，为一个社区的供菜就能闹成这样，想想看900万人的武汉，那些能卖高价菜的人能赚多少钱？

前两天，福建泉州的一个隔离酒店倒塌，官方数据29人死亡（不超过30人，这很重要，死亡30人就是特重大事故，就要由国务院派出调查组进行调查）。这家酒店离高速口不远，不是繁华商业区，房子都能倒，环境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能接到作为定点隔离酒店这活，老板肯定要下不少功夫，只是人算不如天算，29条人命够他喝一壶了。

还有一个视频是说一家人五口被隔离在一家酒店，14天之后两间房被收了14000元的费用，男主人不忿，拍了视频发在网上，结果隔天自己又出来道歉，说收得应该。天朝奇葩事很多，老傅就不一一讲述了，说这两个故事是要告诉大家，这隔离经济的生意可不小，谁与当地政府的当权者关系密切，那就是天下掉下来的馅饼。想想这种特殊的时候，百业萧条，出门的人本来就不多，你能捞着这政府给你送客户的生意有多不容易，用脚指头也可以想到这些指定隔离酒店与当地领导的关系有多铁。这不，泉州指定隔离酒店坍塌死了那么多人，网络上有多大动静？人家的关系是真铁！

平日里，各个地方政府都要为本地经济发展饶头，因为各种经济数字的考核是硬指标，尽管大小诸侯能不能升官主要看后台硬不硬，但经济数字太难看，也是没戏的。瘟疫一来，上面的命令是要不顾一切扑灭疫情，所有其他的靠边站，各路诸侯们也就轻松了。要知道，中共的高层干部都是党棍出身，搞运动在行，搞经济都很稀松，本来就被各种数据搞得头疼，现在这“不顾一切”的命令正中下怀，不但不要再为经济指标伤脑筋，还可以以灾情的名义向上伸手要拨款，向下伸手要捐助，再让亲戚朋友倒腾下蔬菜，口罩，酒店之类，共同发财，多爽的事，最好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所以，从心底里，各个地方政府是希望严格管制的时间越长越好，一则如果在辖区内爆发疫情，自己的乌纱帽要吹掉，二则是上面所说的经济利益作怪。所以我们看到整个中国的复工速度都是慢慢吞吞的，走一步，看两步。老傅估计这种复工龟行速度还会持续很长时间，大家可以共同见证。

最近在美国、欧洲疫情闹得很凶，厉害国的很多媒体也得意洋洋，说要让世界抄作业。其实呢，没有一个正常国家能像中国这么干，同时，也没有一个正常国家愿意像中国这么干。任何一个正常国家在处理瘟疫之时，不可能不考虑人权，也没有权力去确定哪些人可以生，哪些人可以死。更重要的是，在正常的国家里，政治家们做决定之前都要听专家的意见，不然胡搞乱来就得下台。所以我们看到不管全世界有多少种形式对抗武汉病毒，但有一项是共同的，就是会多方征求专家意见，尽量减少对社会的冲击，更不会傻到去让社会经济活动停摆。因为谁都知道现代经济活动是像蜘蛛网一样盘根错节，你不可能切断一块而不影响到另一块。

可中共的领导层就是不信这个邪，首先幻想通过停摆一切社会经济活动来控制病毒传播，接着又幻想通过准确的状态评估逐步放开管控，恢复社会经济活力。老傅必须说，这还是典型的计划经济思想在作怪，认为国家可以通过少数人来控制和规划整个社会的经济活动。苏联和中国的历史早就证明了计划经济是失败的模型，但现在的中共领导层从心底里仍然迷信计划经济，相信依靠他们可怜的智力可以控制复杂的社会经济活动，失败当然也是必然的。因为计划经济的成功仰仗于数字的准确，不然你的计划无从谈起。而计划经济所依托的专制体制却是一个谁官大谁说话算数的体制，获得领导的喜欢和赏识是为官的第一要务，那么任何领导不喜欢听到的话就不能说，领导能听到的，一定是他想听到的。

同时，又因为在专制制度中，精通权斗是最高选项，其他方面的知识可有可无，越往高走，越是精通权术，其他方面的知识越缺乏。

领导本身缺乏起码的常识，旁边的人不敢说他不喜欢的话，那么领导作出的决策只能是根据领袖的政治需要而不是科学判断。要满足这种基于政治需要而做出的决策你不造假就不可能完成任务。所以我们熟知的亩产万斤粮就会堂而皇之地登上《人民日报》，用铁渣充好钢的事大家也就闭目不见，信以为真了。

具体到武汉疫情，对习近平来说，他只懂得运动，对现代经济如何运行一窍不通，从他连电脑回车键也不知道来看，他对现代生活怕也是所知甚少，只知道自己2003年在杭州搞隔离萨斯获得了成功。

但是，先不要说武汉肺炎不同于萨斯，就是将一个1000人成功隔离案例（且这么说）放大一万倍，将一个上千万人的城市用中世纪对付黑死病的方式封锁起来，而且这个城市还是中国中部的枢纽城市，经济重镇，这样的决策也可以成为疯狂执政的典范，可以与当年面对罗马城大火而高歌的罗马皇帝尼禄相媲美。

在中世纪的时候，一个村庄，甚至一个城市的毁灭对别的地方影响都不大。现代社会，你封锁一个武汉这样的中心城市却幻想其他地方运转正常，基本是痴心妄想。何况武汉肺炎这把邪火已经烧到了全世界，世界经济的前景黯淡，大家还是看好自己的钱包，尽力活过2020年吧，至于发财，你们就别做梦了。也许你现在会因为中共银行大发钞票发一些小财，但要知道，靠印钞票为生的政府最后一定会用它印发的钞票将你洗劫一空，记住老傅的话！